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和生活方式的改变,我国患痛风的人数逐年增多。在痛风性关节炎的治疗上,中医药是多方位、多角度的,也是卓有成效的。为了探索峻猛有毒中药对痛风性关节炎的影响,笔者用麻黄、附子、大黄与部分虫类药组成基础方辨证加味治疗痛风性关节炎68 例,选用以四妙散为基础方辨证加味治疗69 例作为对照,其疗效与安全性指标经统计学处理,发现峻猛有毒中药只要运用得当,比平缓中药治疗痛风性关节炎更具临床价值。
1 治疗方法
1.1 中药治疗处方①:制附子10~15g(先煎),炙甘草15g(先煎),麻黄、生大黄(后下)、露蜂房、全蝎各10g,蜈蚣1~2 条,大枣3~5 枚。处方②:薏苡仁30g,黄柏15g,苍术、怀牛膝各10g。处方③:关节红赤灼热加蒲公英、忍冬藤各15g,山慈姑10g;关节肿甚加穿山龙、青风藤各15g;湿盛化痰、肢体屈伸不利加白芥子、僵蚕各10g;脾肾阳虚加党参、白术、杜仲、狗脊各15g。附子煎药法:附子和甘草用武火煎煮约60min,倒入其他药物并添水适量,武火煮沸后改文火煎煮60min 熬成药汁600mL。服用方法:每次300mL,每天2 次,温服。第二煎加水3 000mL 武火煮沸15min 后改文火再熬成药汁2 500mL,自然冷却至36℃双足沐浴,每次30min,每天2 次。
1.2 治疗组在基础治疗上选用处方①加处方③治疗。
1.3 对照组在基础治疗上选用处方②加处方③治疗。
2 讨论
“痛风”一词最早见于梁代陶弘景的《名医别录》。《外台秘要》首次提出了“痛风从毒论治”的理念,认为痛风“大多是风寒暑湿之毒,因虚所致,将摄失理,受此风邪嶷络结滞,蓄于关节之间,或在四肢,其疾昼静而夜发,发时彻骨疼痛”。胡荫奇教授认为湿毒热毒内蕴是痛风发生的主要病理基础,湿浊郁外,蕴热化毒阻滞筋脉骨节既是急性痛风性关节炎发生的病因病机,也是痛风石性慢性关节炎反复发作的根源。李富玉教授认为,尿酸浊毒非受自于外而是生于内,内生湿浊毒邪是痛风发病的关键;治疗痛风性关节炎推崇毒病理论,遵循排毒治则,主张利湿解毒泄浊法宜贯穿始终。麻黄“能透出皮肤毛孔之外,又能深入积痰凝血之中,凡药力所不能到之处,此能无微不至”。麻黄性温味辛,为入肺要药,能开宣肺气,潮动百脉之血,活血通滞,散寒解凝。麻黄能够入肾,宣通肾中寒闭,振奋肾阳,通达三焦,开发腠理,引邪外达使邪从表而解。大黄味苦性寒,为将军之药,有清热泻火、通腑泄毒、凉血解毒、活血止痛之功。《本草新编》称大黄“止疼痛,败痈疽热痛,消肿胀,俱各如神”。现代药理研究证实:大黄素对黄嘌呤氧化酶有竞争性抑制作用,影响尿酸的生成。大黄的通腑泻下作用一定程度地促进血尿酸从肠道排泄。大黄尚有消炎、镇痛、降血脂作用,适合运用于痛风性关节炎的临床各期。附子大辛大热,走而不守,通行十二经,表里内外无处不到,用之破阴散寒,荡逐阴毒,有斩关夺将之力。附子辛热走窜,开郁达邪,穿透湿热屏障,且能燥湿通阳,湿化使热无所附。附子温阳助火,能扶助固护太少之阳,助太阳之阳而内交于少阴;麻黄苦温,能启少阴之精而外交于太阳。附子配伍麻黄,有阴阳交会之功。阴阳相交,邪自立解。附子配大黄既可防止附子等燥热伤阴,又可去生大黄寒凉之性而存其通下走泄、活血解毒之用。草木远不如灵感之物为猛,欲逐瘀消坚通络散结,虫类药不可少。张锡纯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有“蝎子……专善解毒,消除一切疮疡”,蜈蚣“走窜之力最速,内而脏腑,外而经络,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”的记载。《本草求真》指出:“蜂房味苦咸平,为清热软坚散结要药”。《别录》论露蜂房“治恶疮,附骨疽”,可使“诸毒皆瘥”,是味攻毒疗疮的佳药。另外露蜂房尚有温肾助阳之功用, 《唐本草》言其“主阴痿”,朱良春名老中医善用露蜂房治疗湿热下注兼肾阳不足之带下病。
四妙丸出自清代张秉成的《成方便读》一书。张氏用之治疗痿证,后世医家将之用于痹证的治疗。尹莲等收集了从1988 年到2004 年用四妙丸加味治疗痛风性关节炎的临床报道45 篇加以深入研究,认为四妙散是一首治疗急性痛风性关节炎的常用方、基本方,因药力尚弱,故常常加味应用。本研究结果显示:近期疗效、远期疗效、防治痛风复发,治疗组较对照组有比较明显的优势。究其原因可能是:①麻黄配大黄使邪有出路,引痛风之毒从表从大便排出。②虫类药直入血分阴分搜络逐毒、攻毒拔毒,麻黄与附子表里内外无处不到,扫荡阴毒不留死角。③附子上温心阳,中运脾阳,下扶肾阳,与命门之火外固卫阳,麻黄开宣肺气、振奋肾阳,露蜂房软坚散结、温肾助阳。三药合用,抑阴扶阳,堵截毒邪化生之源。④虫类药善于入络通络,既能祛除瘀血,又能祛除干血死血,通过改善局部微循环,阻止关节腔内尿酸钠结晶的形成与沉积,从而减少痛风性关节炎的发作。
有学者认为,峻烈之品,可以使浊毒变动,或瘀结的有形毒邪得以散而入血,导致痛风毒证迅速发作。治疗痛风性关节炎主张选方用药要以缓药图效。笔者认为,痛风性关节炎之所以反复无常,缠绵不愈,就是因为正虚邪恋。所谓“正虚”主要是指阳气不足尤其是脾肾阳虚,运化与泌别失用,湿浊痰瘀内生并交织凝结,日久演变成毒邪,反过来又进一步损害脾肾并形成恶性循环;所谓“邪恋”是指毒邪一方面留恋于其生存环境伺机为患,一方面毒邪是由内生湿浊、顽痰、老血交织混杂演变而来,与湿浊痰瘀同性属阴,擅长避实就虚、避强凌弱,容易逃避攻击,具有比较顽强的生命力。针对此等毒邪,运用平淡和缓中药无异于隔靴搔痒;只有运用针对性强、杀伤力大的峻猛之药才有可能有效地清除体内毒邪。合理的除毒祛邪有利于护正祛病;邪去正长,何愁痛风之毒证恶化与反复?习俗认为虫类药皆属有毒之品,事实上有毒动物如全蝎,死后体内的毒素所存无几;入药前经过炙烘加工炮制,虫药体内的毒素已经破坏殆尽;除了特大剂量,外虫类药一般没有任何毒性反应。不少医家用虫类药常常去须去嘴去翅去足,笔者认为这样反损其效,治疗痛风性关节炎时用其整体,俾气味俱全、彻上彻下、祛邪务尽。
古今历代本草著作记载附子“有大毒”或“有毒”。其实“毒”并非都是有害无益,恰恰是利用附子“毒”的某些特殊作用,避免其毒性反应而成为治疗痛风性关节炎的良药。治疗组患者没有出现痛风毒证迅速发作或骤然恶化,也没有出现附子中毒不良事件,随访1 年2 组未发现明显毒副作用,说明附子治疗痛风性关节炎不仅能够出奇制胜而且安全可控。分析原因是:①抓住了患者毒强阴盛阳虚之本质,辨证准确、药证相符,疗效自然良好。②选用炮附子而非毒性较大的生附子,剂量在10~15g,不过分追求附子的“瞑眩反应”,不超大剂量使用附子。③张景岳《本草正》载“附子之性急得甘草而后缓,附子之性毒得甘草而后解,附子之性走得甘草而后益心脾,附子之性散得甘草而调营卫”。笔者用大剂量的甘草与附子一起先煎1h,配合大枣和中解毒,合理的配伍与炮制具有“减毒增效”效应。④中病即止,不过度治疗。